唐宋人习惯于吃槐叶淘,唐宋时代的诗人们所写的诗文中,多次提到“槐叶淘”、“槐叶冷淘”等字眼。像杜甫就有一首诗《槐叶冷淘》,里面写到:“青青高槐叶,采掇付中厨。新面来近市,汁滓宛相俱。入鼎资过熟,加餐愁欲无。碧鲜俱照著,香饭兼苞芦”,写的是当时人们吃面的一种风俗,就是把鲜嫩的槐树叶采摘下来,洗干净后,挤出绿色的汁水用来和面。据说这是杜甫居住在成都时,在三伏天喜欢吃的凉面。

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去尝尝这种“槐叶淘”,那味道应该是比较清苦的吧?

再说了,吃叶子哪有吃花来得美味、可口、贴心?

特别是洋槐树上开的那一串香喷喷的槐花。

可惜杜甫没有好口福,超级吃货苏轼也没有好口福,津津乐道于“薝蔔煎”的吃货林洪也没有好口福,他们没有见到过洋槐花,没有闻到过洋槐花的清幽香味,更没有品尝到洋槐花的鲜美清甜可口。

唐宋人吃的槐叶淘所采摘的槐树的叶子,是我们称之为国槐的槐树上的叶子,那是我们国土上土生土长的树种,因为,在唐宋那时候,刺槐树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洋槐树,还没有从遥远的北美洲引进过来。

洋槐树,洋槐花,这是民间的称呼,来自于国外的东西,民间的称呼,基本上都是在名字前面加上个“洋”字,倒也通俗易懂,朗朗上口。像洋柿子、洋姜、洋葱等等。

洋槐树的正式名字应该叫“刺槐”,属于豆科,刺槐属落叶乔木,原生于北美洲,后来被广泛引种到欧洲、亚洲等地。我们国家是在18世纪末从欧洲引入青岛栽培的,后来逐渐推广种植到大多数省份。这么说来,青岛还是洋槐树在我们国家的第一故乡呢。

现在,洋槐树可以说已经在我们国家的大地上随处可见了,至少,在我们齐鲁大地上,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山野,洋槐树都是比较常见的树木。

国槐树上开出的花儿特别繁密,花朵儿比较小,米粒儿一样小,人们通常称为“槐米”,但是不能吃,倒是可以入药,还可以晒干后制作成槐米茶,冲泡着喝。洋槐树上开出的花儿比较大,花期在每年的四五月份,我小时候见到的洋槐花都是白色的,槐花盛开时,那满树的白色槐花,是特别美的。汪曾祺老先生写玉渊潭的洋槐花:“玉渊潭洋槐花盛开,像下了一场大雪,白得耀眼。”

汪曾祺老先生写到洋槐花盛开的美,洋槐花盛开的香味,更让人心醉,洋槐花清甜的香味,应该是颇受大多数人的青睐吧?反正,我是特别喜欢的,那是我童年时代就熟悉的香味。我所住的小区附近一条主干道两旁,就栽植有不少洋槐树,不仅有开着一串串白色花的洋槐树,还有开着一串串紫红色花的洋槐树。初夏季节,洋槐花儿盛开,那一树一树的白雪,那一树一树的红云,美得让人惊艳。这个时节,在人行道上散步,是最惬意的,吸进肺腑里的,全是一缕一缕的洋槐花的清幽香甜。

我生也晚。这晚也有晚的好处,有好多植物界的移民,我们不仅能够看得到,还能够品尝其中的美味。夏初的时候,一位熟人送了一大包洋槐花,里面是一串串含苞待放的洋槐花,我把它们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,放进冰箱冷冻室里,后来的日子里,我隔三差五地就从冰箱里拿出来一小包,化化冻之后,在清水里冲洗一下,然后或者煎鸡蛋槐花面饼,或者直接打上几个鸡蛋,搅拌匀了后在油锅里煎炒成鸡蛋槐花饼,吃了个过瘾。这种做法,套用宋代吃货林洪《山家清供》里的说法就是“槐花煎”了。

槐花的清香,葱花儿的香,鸡蛋的香,花生油的香……这种种美好的香味儿,汇成一股香的暖流,在锅里氤氲,在鼻尖逗留,在齿颊里荡漾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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