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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二题

◎孙世国

巧手三姐

三姐属小龙,出生于年的大年三十。幼年时正赶上闹灾荒,家中兄弟姊妹多,日子拮据,生活困难,常常处在半饥半饿状态。为了照看她身下的我和哥哥,三姐没能够上学,早早就下地参加生产队劳动,帮着父母一起支撑起一个苦难的家。

据母亲说,三姐小的时候得过脑膜炎,加之忍饥挨饿,三姐长得个子不高。但三姐骨子里有种天生不服输的劲头。在生产队劳动时,小小的年纪,小小的身材,却敢跟男整壮劳力叫号儿,推小车往地里送粪,这些女孩子干不了的活儿,三姐主动请缨,向生产队长要活儿干。每天早上天蒙蒙亮,小小的三姐便早早起身,蹲到街头等出工,为的是多挣点工分,到年底好得点开支。可一整年忙活下来,决算之后,我家不仅得不到开支,还要欠生产队的粮食款。别人家的女孩忙活了一年,到了年底拿着生产队开支的钱到集市上置办过年穿的衣服,劳累了一年的三姐却什么也没有。临近年关,那天中午,三姐委屈得嚎啕大哭。在场的大姐夫看不过眼儿去,说道:“三妹儿你别哭,我给你点钱,你到供销社买块花布,做件新衣裳。”三姐嘴里含着饭,眼里噙满滚滚泪珠。

一家女,百家求。三姐年岁不大,就有人给上门提亲。在娘家过怕了苦日子的三姐看不到盼头,便决意早早出嫁。虽然得知媒人为男方隐瞒了岁数,经过母亲的一番劝说,三姐还是嫁给了老实巴交、早年丧母、比自己大十岁的三姐夫。三姐结婚三日回门的那天,天降鹅毛大雪。在娘家住过一宿的三姐跟三姐夫离开娘家回婆家的时候,从小跟三姐感情甚笃的我,把三姐和三姐夫送了一程又一程。送客的人不光我自己,还有家下的其他亲人、邻居等。三姐踩着没脚的积雪,胳膊拐着个篓子,口里高喊:“小女婿,找媳妇儿,初三回家看丈母!”一身大红的装束,在朝阳初升的皑皑雪地里,格外喜庆。三姐的呼喊在寒冷凄清的农村旷野传出很远,她矮矮胖胖的身子,像一团火苗在雪地上跳跃。新婚带来的喜庆和三姐对美好新生活的向往,是显而易见的。看着三姐远去的身影,我的心里恋恋不舍,却又为她感到高兴。

三姐结婚的时候,三姐夫家有座缝纫机。这台缝纫机是三姐的心爱之物,她把这台缝纫机放在西间的炕上,正对着窗户,这样做起针线活儿来光线好。平时不用的时候,三姐就用农用塑料蒙上,免得落灰。用的时候,就将塑料膜掀开。很多次我去三姐家,都是她用自己的缝纫机给我缝补衣衫,而且常常用缝纫机跑一些鞋垫儿,让我捎给家人用。

结婚之后,年纪不大、吃苦耐劳的三姐表现出治家的本领来。她跟三姐夫起早贪黑参加生产队劳动,一个工也不舍得歇。那个时候真正的是一大二公,除了参加生产队劳动开支,没有任何的创收门路,甚至农户家在沟边开点荒地、家里养几只鸡鸭都被指为资本主义尾巴。三姐便利用中午头大家午休的时间,到山上地里割青草,晒干了交到供销社粉碎饲料,以换回点油盐酱醋钱。

正当三姐满怀壮志和三姐夫一起往前奔的时候,已生下儿子的三姐被三姐夫告知,他们居住的房屋、家中的缝纫机、自行车都是为了晃媳妇借款买的。三姐算了一下,把房屋和家中所有的东西全部卖掉,也还不上当时听来是天价的巨额饥荒。听闻此消息的三姐几乎快疯掉了,气得躺在炕上粒米未进好多天都没有爬起身来。

嫁鸡随鸡、嫁狗随狗的传统观念左右着三姐的思想。40多年前的农村要说离婚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。已经生子的三姐痛定思痛,把她心爱的缝纫机、家中必备的自行车全部卖掉,用来还债。她依然终年不息地劳作,续弦过来的后婆婆身体不好,也不能给她照看孩子,她就背着孩子上山劳动。经过她和三姐夫的一致努力,多年后,三姐不仅还清了所有的债务,还把屋顶一大半的茅草换成了青瓦。

日子安定下来。勤劳的三姐依然过着节俭的生活。她把生活过到了极致。困难的时候,她甚至舍不得买牙膏,只用食盐刷牙;她从来不买洗洁精刷碗,当我问她怎么祛除碗盘的油渍时,三姐告诉我:用点食用碱,或者用苞米面蹭一蹭,碗盘的油星全部去掉,用水一冲,碗盘干干净净。用过的苞米面当做喂猪的饲料,既环保,又省钱。

三姐的巧首先表现在她的做饭上。即便在早春蔬菜很淡的时候,家中只有一两个蔫萝卜,她也会擦成丝儿,用开水一潦,炸成丸子,包成素馅包子或者饺子。我成家后淘汰不用的粉色被套,她能改做成门帘,挂在家里的门框上,既喜庆又实用,一用就是好多年。早年间我外出上学带的一床线毯,因为时间久远我也不再使用,捎给了三姐,当我再次到她家,她便做成了冬天正间门上的挡帘子,在秋天可以挡风防尘,冬天是极其保暖的。

儿子儿媳在城里安家落户。儿媳淘汰下来的毛衣线裤,她都舍不得丢掉,她总是能把每一件旧衣旧裤改成其他的衣裳。衣服旧的实在没法利用了,她就拆开来纳鞋底,做布鞋,除自己穿用外,还送给兄弟姊妹亲戚朋友。当二姐说自己做的鞋不如买来的美观时,三姐接着会说:“吣!反正天天下地,有好鞋也穿不出好穿来,实用就行啊!穿旧了就扔,要么填到锅头里烧火。”

三姐,小小的三姐,弱弱的三姐,就是用她坚强的意志,不服输的干劲,跟三姐夫支撑起一个普通而温馨的家。虽然自己日子过得清苦,但他俩对父母、对兄弟姊妹却非常大方。谁家有困难,他们都会及时伸出援手,毫不吝惜。因而,孝顺的三姐在父母兄姊中赢得了普遍的尊重。

至今,我的家里,还存有三姐给我绣的鞋垫儿,还有她来我家给我缝补的内衣。虽然三姐离开我已经快三年了,但她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。穿着三姐给我缝补的衣衫,想起巧手的姐姐对我的好,我千揉万搓的心中,总是暖流涌动。

看一眼三姐的照片,思念的泪水便会盈满我的双眼。

(写于.05.25)

谁知草木亦有情

——写在三姐辞世一周年之际

三姐家院门口,胡同窄巴。院门东,栽植一棵李子树。每到夏天,枝繁叶茂,树影婆娑。有时夏天去三姐家,我都愿意以此为背景,给三姐和姐夫照张合影。墨绿的叶片,给这简陋的小院儿带来盎然生机,给年长的姐姐姐夫增添生命的张力。

一年前,三姐溘然长逝。在三姐的周年祭日,我到三姐家给她烧周年。三姐坟茔前,煌煌烈日下,望着那堆积如山焚烧着的纸钱,我泪流满面、泣不成声。

在即将与三姐夫还有那些前来为三姐烧周年的亲友们告别之际,我猛然发现三姐家门口那株李子树,已经枯死。我问三姐夫:这树咋死了呢?三姐夫顺口说道:也许是被虫子咬死了吧!再看胡同口那颗粗壮茂盛的刺槐树,也已枯死,据姐夫说,是因为去年雨水过大,涝死的。

一座小小的院落,一条窄窄的胡同,一东一西,两棵树,一大一小、一粗一细,在三姐离世的一年里,不约而同地枯死,难道会这么巧合?难道真的像三姐夫所说,一棵被虫子咬死,一棵被雨水涝死?

笔者历来唯物,不信鬼神。但有时候一些自然现象的确无法儿用自然的法理来解释。我想,这一大一小、一东一西的两棵树木,定是生为我三姐而生,死为我三姐而死。它们定然是不满人间的不平,不忍女主人的突然离去,化为金童玉女,到另一个世界回护和陪伴女主人去了。

孰言草木无情?!我分明看到,天国里三姐宏伟的屋宇前,正茂堂堂地长着两棵树:一棵槐树,槐花飘香;一棵李树,李果缀满枝头。而勤劳的三姐正在宏伟的屋宇院落,神闲气定地打理着家务……

(写于.07.21)

孙世国,山东莱西人,年6月生。已出版个人作品集《心中的雨》《梦回故乡》《花雨满人间》三部。诗集《梦回故乡》获龙口市首届文学创作精品奖。龙口市摄影家协会副主席,优秀齐鲁拍客,《今日头条》原创作者。散文随笔集《守望幸福》即将由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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