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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花事

这两天,雨过天晴,百花盛开。古人以“花朝节”纪念百花诞生,花朝月夕,情意萌动,曰,“花朝月夜动春心,谁忍相思不相见”。这两年,今人着上汉服,装扮花神,穿梭花间,抽花签、飞花令、斗百草,大有复古的时尚。

宋人周辉《清波杂志》卷九提出“二十四风信”:“江南自初春至首夏有二十四番风信,梅花风最先,楝花风居后。”在武汉呢,赏花之首是梅花,其次则是不在“二十四风信”中的“樱花”。

三月上旬,在青山黄州街,与片、晗一起吃小四川肥肠和池池包子,然后打车赶往楚风园码头上船,横穿波光粼粼的东湖,望一望氮气球“东湖大宝贝”,在梅园码头下船,去看东湖樱园的樱花。大家一起感慨,可能是春天来得早,前一天还在含羞的樱花,这一天居然如香雪海了。

过后,我才发现我们所谓的“香雪海”主要是一种樱花,即“染井吉野”。

佐藤俊树《樱花创造的日本:染井吉野与近代社会》讲到,现在日本街头七八成的樱花都是染井吉野,这一称霸樱花世界的其实是“克隆花”,是大岛樱和江户彼岸的杂交品种,其生长并非种子自然生长,而是嫁接或扦插而成。

在日本,野外自然生长的品种则有山樱、大山樱、大岛樱、霞樱、江户彼岸、豆樱、高岭樱、寒绯樱等,占据少数,另外还有种以上被称为“里樱”的人工栽培品种,比如关山、普贤象、一叶。

其实,在染井吉野出现以前,日本并没有统一的樱花品种。野生山樱多半在西日本,像京都御所紫宸殿前的樱花,就是被称为“左近之樱,右近之橘”,即是山樱。日本东部和中部则是霞樱或大山樱。大岛樱则生长在沿海与伊豆,树大,能够抵御强烈的海风,它没有普通樱花的娇艳如雪,更多的是一种清爽,打个比方,樱花中的“巾帼英雄”。

旧时,江户赏樱胜地有上野、隅田川堤,另外就是一些寺院多有樱花种植。文京区白山的白山神社,有一“白旗樱”,传说曾经悬挂过八幡太郎源义家作战时的战旗。这棵樱树曾被指定为国家天然纪念物。

涩谷区涩谷的金王八幡宫则有一棵“金王樱”,则与源义朝(源义家的曾孙,镰仓幕府初代将军源赖朝之父)的随从金王丸有关。

江户有“白色樱花”的传统,据说与镰仓幕府的源赖义、源义家在关东确立势力范围有关,旗帜颜色尚白(会不会联想到黑泽明电影《影武者》风林火山旗、《乱》三色旗)。

武大樱花大道多半也是染井吉野,可惜今年疫情管控,武大校园只能“云赏樱”。在东湖樱园,并没有这样的约束,樱花品种众多,除了常见的染井吉野,我喜欢的有三重樱、大岛樱。大岛樱,很出众,树大白花,在一堆娇弱的樱花中很出众,据说还可以用大岛樱的叶子来包裹樱饼,这是日本的习俗了。

有趣的是,我们在东湖樱园,意外碰到了“樱面女王”郭晓虹的樱面本铺。之前遇见了几次,我对郭晓虹的印象并不深,只是每次见面都是看到她守着自己的樱面本铺,上前去,会热情打招呼。

这次,我才了解到,这位“很轴”的福建人在武汉生活多年,热爱武汉的她,用了五年的时间,耗费多年积蓄,才推出了一款颜值很高的樱花面。郭晓虹的樱花面,有小麦粉和红薯粉进行一定比例的调和,不像乌冬面那么有弹性,又没有意大利面那么硬,比中国的面条要劲道。在制作成功时,郭晓虹记得妈妈的表情,“我记得妈妈的表情是很复杂的,他们觉得口感非常好,那一下她相信我真的把这件事情做成了。”在我看来,相对于汉口二厂的樱花口味汽水,樱花面是更有作为武汉手信的可能性。

在春日,日本人会将八重樱的花瓣腌制后冲水饮用,还推出了樱花味的啤酒。福建的朋友是一个美学生活家,这个时节在厦漳泉是木棉花与山茶花的时节,她告诉我可以以花入馔,“打算傍晚去小区捡一两朵木棉花蒸鱼,再剪两朵茶花,与地瓜搅匀,炸地瓜鲜花饼。”

在武汉,煮一碗樱花面是郭晓虹的希冀,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传统的一套生活。乡村的野韭菜、鲜嫩的香椿头、水芹菜、茭白、荠菜等食物,都被家庭的料理人们做成了一道道美食,端上餐桌。这天,我在东湖绿道尽头村落田地头,就遇到了三三两两的婆婆们在摆摊售卖春天的菜蔬,一把水芹菜不过两元钱,一斤茭白也不过八元,带回家炒肉,真当季。

上个周末,我们在荷花池街的妈妈菜,意外遇见了榆钱窝窝头,不知道那天鱼肉菜蔬太多了,还是怎么回事,味道一般般。说起榆钱儿,在我们山东可太常见了,还有槐花儿,趁嫩用竹竿折下来可以做榆钱饭,烙南瓜槐花饼子吃。乡土作家刘绍棠就专门写过那青黄不接年岁的榆钱饭,也叫“忆苦思甜饭”。

2人事

提起樱花,绕不开东瀛。前些年去日本旅行,没有选择樱花季,体验日本美食成了我们的首选,京都的怀石料理、季节限定的栗子点心、冲绳的豚肉料理和海鲜鱼市,尤其是在松竹光影中,桂川渡月桥不远处,上岚山通幽径,一小木屋,隐藏着日本有名的松赖庵豆腐宴,基本上每一道菜肴都是豆腐制品。日人真是将做一行爱一行推到了极致。

疫情爆发前,我曾意外踏入汉街一家新开的和果子,这是武汉少有的正宗的日式下午茶餐厅。汉街喧闹,春上独居街头,静默如处子,被我们发现了。和果子,就是日本的点心,据说有三千岁,我们翻阅鲁迅、周作人的文章,在他们这帮东渡日本求学的人士中,除了“绯红色的樱花”,多有和果子的影子。比如周氏兄弟喜欢吃的“羊羹”,其实是小豆(也有加栗子)做馅加糖凝结成冻,切为长条物。

在一次日本的旅行中,Amy产生了将传统和果子带到武汉的念头。她有远房亲戚在福冈,手作和果子二十年,更重要的是,从大企业辞职归家带娃多年的她,想尝试走出舒适区,寻找自己的理想国。

我们在春上品尝精致的和果子、洋果子、抹茶、燕窝,传统的和果子口感还是太甜了些,在以甜为权力的时代,含糖高的和果子一直是达官贵人们的奢侈。静负责技术指导,Amy操持店内具体事物,将香兰社等日本品牌器具搬进了小店,传统和果子太甜,Amy主张降低了甜度,我们品了几款和果子配福冈手打抹茶,真是一个舒适的下午。看到菜单上有羊羹,我问Amy,她说因为甜度太高,客人反馈一般,只好下架了。我为没能吃到迅哥儿同款的和果子,产生了一丝丝遗憾。

我们期待春上能够一直在,可惜的是,疫情爆发后,春上也无一例外地受到冲击。春上的主理人Amy告诉我,如今经济形势差,日本疫情严重,在福冈的静无法回武汉帮忙,靠她一个人独木难支,何况还有两个孩子的学习,更是不能省心。权衡之下,她只好宣布闭店。

这个春天,再无春上。

疫情的危机,每个人都逃脱不开。春上如此,胜利街的火花也如是。花火的神牛告诉我,武汉疫情持续了三个多月,房租水电费要交,员工工资要发,他是靠售卖招牌芝士腐乳(灵感来源于上海某餐厅)度过了难关。如无此,花火可真是成了短促绚烂的烟火。

品尝那一小块腐乳,最好的搭配是日式清酒,神牛最后开了没喝完的半瓶“写乐”,初初我听成了“喜乐”,不管是“平安喜乐”,还是“写乐”,都算是一杯下酒,祝福彼此吧!

倒春寒的天气,独独神牛一人着黑色短袖衫,这一壮实的“大牛”倒是跟店里小小的萌宠狸猫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对比。

3回首

这些年,武汉樱花声名远播,尤其是广东人一到樱花季就坐了高铁飞机前来观赏。其实,武汉的市花其实是梅花,估计多数人并不晓得,但梅花太高冷了,还是适合幽静观赏,不想被太多人所叨扰,樱花尤其是染井吉野密集开放,花期短,很适合大家来观赏。私以为,其实早樱和晚樱也是很好的观赏,可以赏樱错开高峰期。

总忘不了,十多年前,我从青岛出发,第一次来到武汉,参加复试,从汉口火车站出来,碰巧遇上瓢泼大雨,上了路公交车,终点是武大。第二天,在学院参加完面试,走过樱花大道梅操下面的“情人坡”,晚樱还在开,染井吉野已是落英缤纷,南方的春天还是木叶凋谢的时刻,我坐在长条石凳上,看着木叶飘落、樱花缤纷,我被这样美好的春天惊呆了,而昨夜大雨产生的烦扰早已被冲散了。

去年,康辉来武汉,在他的新书《平均分》签售会上,屡次错过了樱花之约的他言语中尽是对武汉的赞美。他提到,他第一次到武汉是三十年前。这源于他的大学同班同学,一位武大子弟。他记得,头一回来到武大,虽然是冬天,整个校园没有那么树木葱茏,但空气中有腊梅的扑鼻清香,整个校园实在是太美了!他不禁感慨,只有这样的学校,才叫大学啊!我现在回想,这跟我当初第一次来到武大的心境,如出一辙。

去年,毕业多年的同学从长沙回母校,住在珞珈山庄,我们深夜相聚后,本来要去毛豆嫂宵夜,结果的士司机不知怎么回事,将我们带到了武汉体育学院对面的一家烧烤店,搞得我们一脸蒙逼。大家想,反正在哪儿都是聚,索性在这里好了。坐下一起谈起读书时候的事情,“不知道XX咋样了,他来长沙过,却硬是不跟我联系,好在我看到了他朋友圈发的照片,赶紧打电话给他,我们才短暂相聚。我记得,当年我们拍毕业照时,他留了一个狮子头,像极了‘金毛狮王’谢逊,大家一起嘲笑他,他还说是花了四五十块钱精修的。”我是,“是啊,我们一起拍照,是在靠近南门的那棵樱花树下吧?”

读书那会,武大的樱花还在对外开放,不需要预约,游客也没有今天这样多,东湖樱园在我们学生来说,更是少去的地方。记得当年欢乐谷开发,引发了不少武汉人的抗议,以为会破坏东湖的生态环境。豆瓣书店还出过(或售卖)一种卡片,画面是开发东湖会导致鱼类死亡、噪音污染等等。

彼时,散步东湖,时常会见到漂到水面的死鱼,游船也是那种简陋的“突突突”烧柴油的小木船,可以坐船游湖喝散茶,我坐过一次,船到湖中央,起风了,湖水此刻不再平静,轮番拍打着船,忽而没了喝茶赏景的心境,双手抓着船帮,害怕一不小心被吹到湖底。不过,现在还记得傍晚的黛青色天空,与湖水融为一体,一叶孤舟,好生迷人。

其实,现在的东湖,并没有当年预言的污染无序,反而更加整洁干净,成了武汉人的大公园,沿岸的商业开发已经被叫停了,房地产公司只能打“最后的东湖天际线”之类广告语。

记得临近毕业那一年,白先勇带着他的青春版《牡丹亭》来汉,南安太守之女、闺阁女子杜丽娘思春,游园惊梦后去世,花神用百花之精保护其肉身。丽娘离魂流浪阴间,阎王查证后,认为她姻缘未尽,送其返回阳间与柳梦梅相聚。杜丽娘还魂与梦中情人相聚,剧本就安排了十二花神出场,簇拥着她盛装而出。这就是“但是相思莫相负,牡丹亭上三生路。”

朝花夕拾,牡丹亭里。我们的十年也这样过去了。

所有的巅峰时刻需要绸缪,所有非凡之事需要酝酿。

斯蒂芬·茨威格在《人类群星闪耀时》如是说。

一季的花开,不过短短数日,却已用尽了整年的酝酿。

当繁星满天,风儿轻摇,樱花在诉说。

紫禁城里,音乐家雅尼在奏响夜莺歌唱。

长江岸边,冯翔弹起吉他唱起他的老歌谣。

春的季节,东湖畔,樱花停止了流浪步伐。

大洋彼岸,日本列岛由南到北推进的“樱前线”,

如每日的天气预报一般,要人关心挂念。

《细雪》四姐妹,莳冈家的二姑娘幸子很爱樱花,

“芦屋分家附近也有樱花,坐在阪急电车上朝窗外望去,也可以远眺樱花如云的美景。”

武汉的城市人家,守着樱树,

既热爱一碗热干面里的清晨烟火气,也要有诗意的湖畔栖息。

当夜色降临,明月之下,人们的居所,装饰为粉红色。

人间的四月天,

那年樱花树下的约定,可否记得?

一期一会,季节限定,哪能少得了美食?

樱花茶饮、樱花糕点、樱花城堡,

人们把一寸寸的光华,凝结于每一道美食中。

人生如朝露,而每一碟点心都应当被珍惜,

它包含节令,也蕴藏禅意。

南风和煦,天气清明,

以樱为名,人们聚集于此,

曲水流觞,兰亭雅集,王羲之挥毫泼墨,写下了传唱千年的诗篇。

我们着上汉服,穿梭樱花树下,

古风古意,遥敬当年。

作者:舒怀

图片:晗、舒怀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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